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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七點，我從宿舍窗戶望向外面。遠處的山巒籠罩在薄霧中，像一塊未被揭開的錦緞。我剛來印尼一個月，這座火山島便成為我的歸宿。 樓街道還沉浸在晨霧里，但隨著天色漸亮，我看見路邊的芒草開始舒展新葉。這是初春時節(jié)，雨季即將開啟。記得幾日前落地時，機場發(fā)放的蚊帳已被翻多遍，那些本地人的笑容依然縈繞在眼前。 電廠周邊是一片低矮的熱帶雨林，在這里生活著各種不速之客。我提著相機，沿著潮濕的小徑向外走去。苔蘚參差不齊，樹干上掛滿了未開的蓮座蕨花。一陣微風吹來，蕨花釋放出的香氣沁人心脾。 雨季的特點是傾盆大雨，但不知為何，這里的雨總是不太下的樣子。遠處山峰間時有閃電劃破云層，像是在演奏一支無聲的交響樂。我站在觀察臺上，看火山口噴射出的石頭在空中炸開絢麗的光芒。 突然，天空裂開一道金色直線，我看見下方工地上出現(xiàn)整齊的水坑。泥土蒸發(fā)了五分之一的水分，我注意到新建的道路邊緣已經有幾處微型地球儀般的洼地。這些地貌像是在訴說著大自然的密碼。 正當我合影這幅畫作時，一陣疾風掠過，折斷了樹葉。那片綠意倒映在泥土里的水鏡里，恍如一首未完成的詩。我試圖對準這一光景，卻總覺得永遠也快不該凝視其中。 工作間的日子像雨季的天空，無論多均勻都是碎片化的。我們這些來自不同土地的人，在這片熱土上排起整齊的隊伍，像是一支精彩的芭蕾舞團。午后的驟雨時偶爾會打斷現(xiàn)場會議，但總有工人在雨中不顧一切地工作著，他們的身影和呼吸在水汽上暈染出一幅辛勤的圖景。 下班后，我常喜歡獨自徜徉在鎮(zhèn)子的邊緣。潮濕的熱帶夜晚里，有蟬群在樹梢編織歌謠，遠處傳來海鷗的叫聲。那時我總喜歡站在最高樓的邊緣，看星光和遠處的山巒不期而至的弧線交匯在半空中，讓這種新大陸的質地與精神悄然沁入骨髓。 或許正是這多雨的天性，才讓我的相機終日為滿。我在畫面里尋找生命力的躍動，就像那些不期而遇的火山噴發(fā)。每一個瞬間都像是上帝特意為我點明的一盞燈。 這座島城被潮濕編織成一張網，在這張網的中間，我們這些異邦人在雨季里盡力把握屬于自己的處境。這或許就是雨季最迷人的地方——即使預報暴風雨，也總能發(fā)現(xiàn)生命頑強生長的模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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